一九四九,戰火無情的年代,許多人因戰爭而流離失所,走向一段未知的路程。一甲子的時間,卻無法癒合當時經歷烽火歲月時的傷口,六十年前的政權轉移,數不清的戰爭,數不清的流血和說不盡的生離死別。一分手,就是六十年,甚至是永別了吧!過著顛沛流離生活的人,有著不同的人生和未來,卻在同一個時間,被一種超過自己的力量,送到了同一個戰場,做同一時代下的犧牲者,共同見證當時的慘痛心酸。離鄉背井的相思,戰火襲擊的驚恐,人事全非的徬徨,沒有親身經歷是很難理解的。
讀完這本書,有種萬馬奔騰的思緒和感概。難以想像的,那一輩的小孩,就如我這般大的人兒,就背負著重擔,踏上刀槍無演的戰場上,為國家賣命,又或者為別的國家來攻擊自己的故鄉。被迫成長,被迫早熟,被迫接受不應該屬於他們的童年回憶,他們的人生備戰爭支配著,吃哪邊的飯,就為哪方效命。忍受飢呃,忍受羞辱,忍受尊嚴的踐踏,忍受時代賜予的不公平。但是這些悲愴都沒有被挖掘,長久的遺忘,直到這本書的完成,才讓一九四九的血淚悲働歷歷在目。
很多動容的故事,有些人不經意的上了船,再回來,當時送別的父母早已不在,許多的遺憾浮現在訪談的文字裡。戰亂帶走她們的青春和歲月,八九十歲的爺爺奶奶,回憶起當時仍萬分激動,即使經過很久的時間,那段戰火無助的感受,依舊清楚的猶如清水明鏡一般。看者訪談裡的對話,想像當時的畫面,鼻酸一陣。那些倖存者的心聲,像管管ˋ?弦ˋ蔡新宗......等,有對當時的無奈,說起那時候生活的種種過程,情緒的起伏像大海般波濤洶湧。那時候的草草離別,是記憶裡的一條裂痕,也是心中的痛,永遠無法彌補的傷。
二十浬路走四十年,一點都不誇張。林文彩女士在一九五一年被抓去離家湄州二十海浬遠的烏坵,之後的第一次回家是在一九八九年。以當時的搭乘速度,從烏坵到湄州最多要花一個月又一天,但是這樣的計算卻也不對,林文彩女士在走回家的二十海浬的路,整整花了四十年。多悲慘卻真實,那時候上了船,往往就是一生,幸運的回到家鄉,迎接自己的是放眼望去的陌生和滄海桑田的孤獨。
噩夢的開始,就是因為戰爭。他們所經歷的種種,都是戰爭所帶來的。戰爭是如此的冷酷無情,卻能跟隨著人類的演變,延續千年。翻開歷史課本,儘管朝代不一樣,風俗文化不一樣,唯一的共同點,就是戰亂。不停的殺戮,為的事什麼?是土地,是面子,還是權力和財富?打得血流成河,搞得民不聊生,最後真正得到的,不就是後輩歷史課本上一個小小的篇幅,值得嗎?打贏了,看似光榮,但國家的經濟和社會必定會受到影響,而且戰火蔓延的地區,災情更是令人慘不忍睹,這麼多的負面影響,仍制止不了干戈。貪婪帶來戰亂,帶來災難,也帶來傷痛,這些傷痛,對烽火下的犧牲者而言,猶如千丈深壑,畢生難忘。
書中我最為感動的是最後一篇:尋人啟事。「如果鄭宏銘的母親可以寫一則啟事,尋找太平洋裡丈夫的遺骨?如果王曉波可以寫一則啟事,尋找他年輕的母親和所有他本來該有的親吻和擁抱?如過蔡新宗可以寫一則啟事,尋找他在戰俘營裡失落的十年?如果管管可以寫一則啟事,尋找重新為父母砍材生火的一天?如果林精武可以寫一則啟事,尋找戰死的同袍黃石的家人?如果瘂弦可以寫一則啟事,尋找那一個離家時刻,讓他補一個回頭,深深看母親一眼?如果吳阿吉和陳清山可以些一則啟事,尋找那一艘泊在高雄港的軍艦,讓他時光倒帶,從船上倒退走向碼頭,回到卑南鄉?如果美君可以寫一則啟事,尋找沉在千米水深的上直接九十六號?如果懷生可以寫一則啟事,尋找一次,一次就好,跟母親解釋的機會?太多的債務沒有理清;太多的恩情沒有回報;太多的傷口沒有癒合;太多的虧欠沒有補償......」他們的故事,像一條條的江水,最後匯入大海,變成歷史。經過戰爭的摧殘,一道道的傷口,深深烙印在他門的心中,他們承受了戰爭的重壓,在曾經流血的土地上播種,才能有現在的安逸。即使它們是戰爭下的失敗者,卻是我們心目中永遠的英雄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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